翌日一早, 唐伯爷就带着家丁和轿撵等在了第二山庄门外,漾漾走了出来, 身后还跟着苏璃、琼英和薰风,还有几个丫鬟。
她想唐伯爷行了万福礼,问道:“祖父,这些我惯用的人,我想一并带去伯爵府,祖父不介意吧?”
唐伯爷看了眼她们,道:“随你心意。”
漾漾敛衽行礼道:“多谢祖父。”
伯爵府接回小姐的轿撵从长街上走过, 街上的百姓无不议论纷纷。
“真是没想到第二山庄的庄主小姐竟然是宣岚伯爵府的小姐。”
“如此说来,三小姐以后便是贵女了!”
“真是奇事年年有啊!”
颐谙坐在食语斋的包厢里, 从窗外看去正能看到经过的轿撵, 她没想到低贱的唐漾漾竟然是宣岚伯爵的亲孙女!虽然伯爵府比她这个郡主还差了点身份, 但商女变成了贵女, 就足以让她百爪挠心, 她气得就要将手里的茶碗摔出去,被眼疾手快的丫鬟急忙拦住了:“郡主不可啊!这里不是府里, 但凡闹出点动静都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, 如今郡主若是再闹出点不好的传闻,只怕老太君以后不会再管你了。”
丫鬟的苦口婆心终究是让颐谙冷静了下来, 可这并不能消除她心中的恨意,她气得眼眶都红了:“唐漾漾!我恨不得将她磋磨成灰!”
“这不是颐谙小郡主嘛。”章乔语经过门外意外道。
颐谙冷冷转过去看到是章乔语, 因为上次荆南王妃的宴会,她们相熟了一些, 她的脸色便有了一点不自然的转圜。
“是你啊。”
章乔语走了进来在她对面坐下, 笑得温柔:“是谁惹郡主生气了?”
颐谙不答, 章乔语看向窗外, 轿撵刚刚走过,她轻叹一声:“漾漾的运气总是这样好,好像极所有人的宠爱于一身似的,有时候我都会羡慕她呢。”她笑的眼睛眯了起来。
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刺似的扎进了颐谙的心底。
“以后,她可不是什么卑贱的商户之女了,而是贵女了,那她就有了嫁给彧安世子的资格了。”章乔语轻轻笑着。
颐谙脸色一白,语声颤抖:“她要嫁给景珩哥哥了吗?”
章乔语笑着摇手:“还没有,是我猜的,毕竟彧安世子为了漾漾还特意不远千里去了巴蜀。”
颐谙紧紧握着茶碗,几乎要将茶碗捏碎了。
忽然章乔语“噗嗤”笑了出来,颐谙皱眉:“你笑什么?”
章乔语道:“我想起漾漾小时候就非常讨小郎君喜欢,有一次有位小郎君送了一盘松子做的糕点给漾漾,结果漾漾对松子过敏,浑身起了小红疹,非要立即将衣服脱了擦药不可,那次可是闹得很狼狈呢。”
颐谙沉默了,章乔语看了看时辰起身道:“我出来也有一会了,该回去了。”
“姐姐慢走。”颐谙起身相送,等章乔语离开,她又出了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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宣岚伯爵府到了,漾漾扶着苏璃的手下轿来,府门口一众门房小斯已经等候迎接,齐齐喊她:“漾漾小姐。”
漾漾含笑跟着唐伯爷入府,远远就看到正厅里站了一众人,是唐家众人。
唐伯爷领着她走进正厅,道:“他们你都见过了,只是从今日起你要改口称呼了。”
漾漾笑靥如花,一一见礼,先是叔父,再是姑母,最后是唐闻意表姐。
唐明远和臻如不愧是姐弟,二人是如出一辙的淡淡的表情,淡漠之下皆是一抹不屑的冷笑,轻蔑地扫了漾漾一眼,不再看她,十分高贵的模样。
倒是唐闻意,噙着淡淡的微笑,说不上欢迎她,但也说不上厌恶她,挺让漾漾意外的。
“都坐吧,今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,今日彼此也好相熟些。”唐伯爷坐在主位上,摆的是家主的架势。
唐明远和唐臻如淡淡应了一声,并不热络。
漾漾也不理,径自坐了下去,丫鬟上了茶来,却被苏璃拦住了,她硬声硬气地问道:“这是什么茶?也能端来给我家小姐喝?去换上等的君山若叶来。”
唐明远和唐臻如瞠目结舌,这君山若叶上等成色的便要百两银子一两……
琼英道:“唐家乃是簪缨世家,哪里喝得起这样名贵的茶叶,你少放肆。”
她明着斥责苏璃,却是羞辱唐家,顿时唐家众人的脸色立刻变了,浮上薄怒。
苏璃笑道:“早说嘛,我带了好多,小姐,待会回房我再沏给你喝。”
唐明远冷笑一声:“到底是上不太台面的东西,即便成了贵族的小姐还是那样世俗的嘴脸,连丫鬟都如此没有教养,可见上梁不正下梁歪。”
唐臻如柔声道:“女儿家还是该矜持优雅些,这点我对闻意就很放心。”
漾漾盈盈一笑:“叔父和姑母的教诲我都记下了,只是叔父当年和我爹同在巴蜀游学,日后我还得多向叔父请教请教我爹的事。”
唐明远脸色瞬间变了,冷冷盯着漾漾。
漾漾起身向唐伯爷道:“祖父,我先回房休息了。”
唐伯爷颔首:“也好,晚上还有家宴,让刘总管领你回你的院子。”
他们看着漾漾退下,唐臻如就忍不住冷嗤道:“爹你看她轻狂的样子,半点世家小姐的模样也无,领回来做什么!平白看了让人生气。”
唐伯爷沉声道:“领她回来自然有用。”
唐臻如和唐明远对视一眼,瞬间明白了唐伯爷的话,唐臻如不由嗤笑:“爹,你该不会当真信了传闻所说的彧安世子和她的事吧?”
唐伯爷睨她一眼:“你不信?”
唐臻如呵呵地笑了起来,仿佛听了多大的笑话:“彧安世子是何人,能看得上她唐漾漾吗?若真看得上唐漾漾也不用浪费那么多年的时光了。”
唐闻意默默听着,没有告诉自己的母亲她之前所见到的事,只是道:“彧安世子似乎真的挺在意漾漾。”
唐明远笑道:“不过是男人的胜负欲在作祟罢了,更何况是彧安世子那样的男人,出生便是天之骄子,什么都是唾手可得,如今唐漾漾和旁人传出风月,他不过就是不能容忍罢了,一个女人罢了,他还能真放在心上,爹,你若是将宝压在唐漾漾身上,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,将来世子定然还是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子妃,唐漾漾,她压根配不上,充其量将来做个侍妾。”
唐伯爷拍案怒道:“混账!我们伯爵府的小姐怎能去做侍妾!”
唐臻如一愣,难以置信地尖声道:“爹!难不成你要让她嫁给世子为妻?!”光是这样说出口,她都难以接受,她的闻意尚且不能嫁给霍景珩,她唐漾漾凭什么!
“好了,不必再说,去准备晚宴吧。”唐伯爷摆摆手离开了正厅了。
唐闻意也告退回去准备了,只留下唐臻如姐弟俩,唐明远一眼就看出了唐臻如的心思,开口道:“姐,你若是不愿看唐漾漾高嫁,如今她既进了府里来,又无父无母,她的婚事你自然也是能做主的,随便什么高官的侍妾打发了就得了。”
唐臻如心思一动,却又有些踌躇:“只怕……”
唐明远道:“将生米煮成了熟饭,彧安世子即便有心思,总不会为了她和士族为敌吧。”
“你说的有理。”唐臻如眼睛一亮,“只是这个人选不好选……”
“齐赫川如何?”唐明远凑近她道。
“他?”唐臻如有些意外,还有些不太同意,齐赫川一表人才,还有战功,让唐漾漾做他的妾室,岂不是便宜了唐漾漾!
唐明远道:“他有战功在身,彧安世子自然不敢动他,他的妻子还是唐漾漾的闺中密友,如此不是一场好戏?何况上回在紫夜洲,我看出齐赫川对唐漾漾似乎动了那么点心思。”
唐臻如眼底逐渐浮上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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漾漾等人回到小院后,苏璃就将小院里原本的下人都赶走了,只让她们带来的丫鬟在院子里的整理打扫,她和琼英薰风跟着漾漾在房间里,忍不住抱怨道:“小姐,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,这里这么小,也不如我们山庄豪华,也不如我们山庄自在,那个唐臻如和唐明远看着你的眼神真是让我很不舒服。”
琼英道:“我也有同感,而且小姐,我和薰风为何要穿成这样?”她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裙子,素日里她要练武,从来不会穿裙子。
薰风却是稀奇道:“偶尔换下衣服挺好的啊。”
漾漾道:“这是为了不让他们知道你和薰风会武功。”
薰风皱眉道:“莫不是这里有危险?”
漾漾眨眨眼:“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,总之我们还得在这住一段时间,你们记得处处留心时时在意。”